&esp;&esp;可自云英去了夏州,裴晏就一直是一坐一整天,经也不抄,画也不画。若是夏州探报来的迟了,更是食水不沾觉也不睡地等着,只有桃儿来哭哭啼啼地哄闹,才嫌吵吃两口。
&esp;&esp;折腾了几回,桃儿就说阿爷的身子要紧,直接搬回来住了,他只有跟着来。
&esp;&esp;府里人多口杂,消息传回范阳,叔父来信骂了他整整十页纸,说就算是尽孝,也可以把人接到自己家,哪有住到岳丈家当上门女婿的!
&esp;&esp;卢湛头疼得要死,他也不想住这儿,夜里打个鼾都要挨踢。可自从搬来住,桃儿心情好多了,再也不会愁眉苦脸。
&esp;&esp;哪怕就是刚去裴晏那儿哭完,转脸就笑着与他说:“阿爷今天吃了好多!”
&esp;&esp;他后知后觉地明白,她过去那些郁郁寡欢,不是担心裴晏,而是家里让她住得不开心。
&esp;&esp;远远飘来了炖肉的香气,卢湛起身走到门边,桃儿挽袖端着一大锅肉,正站在院中桂树下。
&esp;&esp;“这几簇桂花快谢了,你把它折下来。”
&esp;&esp;卢湛应了声,上前去折花枝。
&esp;&esp;桃儿在一旁笑着说:“一半做米糕我们自己吃,一半我酿些酒,你拿去给秦大哥,怎么样?”
&esp;&esp;韶光明媚,金桂幽香,他转过头说:“好。”
&esp;&esp;糕好,酒好,上门女婿也没什么不好。
&esp;&esp;戌时,浴堂中水汽氤氲,铜镜染上了一层薄雾,即便对镜坐着,也有些看不清。
&esp;&esp;秦攸伸手抹了抹,镜中就露出他的脸。
&esp;&esp;两名内侍一左一右给他抹着香脂,身旁也燃着龙涎香,这都是显阳殿的贵人才用得上的物什。可他讨厌这个气味,每每闻见都要竭尽全力才能止住胸口汹涌澎湃的恶心。
&esp;&esp;内侍伺候完退了出去,他在原地刚坐了会儿,钟祺敲门来催:“秦宿卫还请快些。”
&esp;&esp;秦攸沉了口气,对镜挤出个笑脸,起身走出浴堂。但今日颇是奇怪,钟祺没有领他去显阳殿,而是穿过永巷进了后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