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走了没几步,身后又传来脚步声。
魏思暝瞬时清醒过来,用尽全力握紧了手中匕首。
脚步声愈来愈近,在寂静的甬道里荡开沉闷的回响,魏思暝隐匿在拐角处的阴影里,紧咬着下唇,逼自己强打起精神,他扶着冰冷的石壁,直接因用力变得泛白,涣散的瞳仁重新聚焦。
一抹淡黄色身影映入眼帘,是白日隐,他几乎都要以为产生了幻觉。
那张素来平静冷淡的脸上,此时爬满了从未有过的慌乱。
“思暝!!”白日隐向他奔来,他紧皱眉头,眼中翻涌着的心疼无处可藏,“对不起,都怪我,这方阵太大,不知为何我使不出灵力。”
魏思暝扯了扯嘴角,想笑给他看,可身上的伤口扯动,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,脸上便成了比哭还难看的模样,有气无力道:“阿隐,我没事,就是被段华用刀划了一下,你怎么找到我的?”
“我看到地上的血,一路寻过来的。”白日隐声音发紧,十分自责,小心翼翼地撩开他染血的衣袖,指尖触到伤口边缘时微微颤动着,“疼吗?”
魏思暝望着他,忍不住想起他背后那一道道交错的新伤旧痕,想必比自己此刻还要通上百倍吧。
“不疼,没感觉了。”他故作轻松道,“好了阿隐,我们先出去再说,我刚才看到段华身后有道暗影,不知道是什么,总之现在我们最好避免同他交手。”
“好。”
白日隐用力将自己袖口的布料扯下,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,便一前一后继续寻找终点。
走了没多远,方阵外突然传来铜锣响声。
玄衣男子的声音穿透阵壁,传入耳中:“时间到!九十七号、九十九号、一百五十七号、一百五十八号,淘汰——”
白日隐眉间笼罩着阴霾,沉声道:“还没有结束。”
“嗯,这样也好,起码外围的看客会离开。”
白日隐遥望着远处入口的方向,担忧道:“不知子书师兄那边会不会有危险。”
“有大壮在,应当无妨。”
白日隐点点头,两人不再耽搁,互相搀扶着加快脚步,继续寻找出去的方向。
“你确定是这里?”一墙之隔,突然传来段华的声音。
魏思暝忍着臂上剧痛猛地将白日隐拽住,不声不响地拉着他向反方向走。
段华身边还有其他人,他不能确定是谁。
可绕了许久,身后的脚步声却像附骨之疽,不远不近地跟着。
魏思暝受伤的腿已然麻木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但仍旧不敢停下脚步,失血过多叫他脸色有些苍白,连嘴唇都褪了血色,他从未如此狼狈过。
白日隐搀扶着他也是累的够呛,魏思暝这一身腱子肉大半都依靠在他的身上,还要分辨方向,在这严寒冬日,鼻尖竟也渗出汗来。
魏思暝低声道:“阿隐,你先走吧。”
白日隐紧咬着下唇,倔强的扶着他继续向前。
魏思暝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,不忍见他如此,直接挣开他的手,瘫坐在墙边,摆摆手道:“阿隐,你走。”
脚步声愈来愈清晰,白日隐却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,反而俯身上前要将他拉起,魏思暝将他一推,喊道:“走啊!”
话音未落,段华的身影便出现在拐角处,手里还握着那把沾血的匕首,刀尖上的血珠已经干涸成深深的红色,他身后的暗影像团化不开的墨,随着他的脚步缓缓蠕动。
白日隐被推得踉跄了一下,却仍旧不肯走,灵力被遏制,但他瘦弱的身躯一直在试图将魏思暝拉起。
段华见到二人后并不急切,一步步逼近,仿佛在逗玩猎物一般,想要欣赏它最后的挣扎。
魏思暝一边留意着段华,一边将那倔强的身体掰直,声音放软,几乎是在哄着:“阿隐,阿隐,你听我说,你先去找出口,出去后就能恢复灵力了,到时候再回来找我,好不好?”
他实在不能看到段华将这刀刺入他身上的模样,别无他法,只能先将他哄走。
“你骗我。”白日隐眼尾微红,眼中带着泪光,“我不走,我不会再离开你了。”
说话间的功夫,段华已经走到两人跟前,魏思暝挣扎着站起身,将白日隐死死护在身后,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,直指段华:“我同你到底有什么仇怨?叫你如此步步紧逼?”
“李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。”段华皮笑肉不笑,“噢,想拜你为师的人多如牛毛,我算什么东西?是吧?”
魏思暝稍一思索便大体明白,原来段华是拜师不成反生怨恨。
段华见他蹙眉沉思的模样,以为他终于想起自己,心情大好,在二人面前来回踱着步子,掐着嗓子,语气怪异道:“哈哈哈哈哈哈李公子不是心怀天下苍生喜欢救人于水火吗?我爹爹就是算准了你这副虚伪心肠,没想到你果然上钩。”他伸出手指向白日隐,上下来回的点着,“跟这个叫什么什么日隐的,他拿了我干爹的东西是吧?”

